说来惭愧,木杺酒庄的这篇稿子,我竟用了两年才落笔。从业多年,牟超是唯一一个让我采访后不知道该如何完稿的人。2023年,在广州的CBD我第一次见他,第一次接触香格里拉产区的葡萄酒。2025年,我们坐在“茨中民宿”旅店前一起喝酒、吃西瓜。
这次要再写不出稿来,可就真的是我在骗酒喝了。
初相见
再相逢
如引言所述,第一次见到牟超,是在2023年的一场餐酒搭配的活动上,彼时木杺在圈内已有名气。他带来一红一白两款葡萄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香格里拉的酒款,当时我用了“干净、优雅”来形容。
第二天我们做了一场采访,40分钟的对话整理出近一万字的笔记。稿件写了两版,但我觉得自己根本没写出来什么东西。浪费别人时间是可耻的行为,我很惭愧。
2023年年底时,我想过给他发个信息做解释,又觉得怎么说都别扭,这事儿便成了我的心结。
这次去香格里拉产区前,我给牟超发了信息,还好他愿意见我。虽说这次喝了大半瓶酒后,明显我比他话多……但时隔两年,这篇稿子总算能落笔了。
好了,废话有点多,正文真的开始了。
没有注定伟大的风土
去年是牟超的本命年。三十余载,他自认经历过不少人生冷暖,却始终守着自己的事业与责任。儿时的叛逆仍在他身上留有痕迹,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则总让他觉得厌烦。
他听过别人对木杺红葡萄酒的评价——不像赤霞珠,缺乏典型性。那又怎么样呢?为什么凡事都要有所谓的“标准”?品种不过是风土的媒介,他要做的,是呈现风土和年份的本质。
7月的茨中下了几场暴雨,木杺葡萄园里的一棵核桃树经受不住风雨,断在了园子里,压垮了三十株葡萄和七八根水泥杆。树干粗得截断后都能当板凳,可代价是2025年份的木杺白葡萄酒又要少15瓶了。
这世上大抵有能量守恒,有得必有失,取舍之间,人人选择不同。大山里的酿酒师,总得权衡现实与理想,牟超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不太需要向生活妥协 —— 说得再直白些,是他从不妥协。
那大自然呢?多年前他在文章里写过:“八分天地,二分酿酒。”若酿造只占两分,又何必为这“两分”舍弃太多?
“年份没有什么好和不好,那‘八分’我们一样在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注定伟大的风土,只有在背后默默无闻、孜孜不倦的人。风土里,很大部分是人的影响。风土可以决定一款酒的天花板在哪里,但人很重要——如果没有人,哪里会有酒?只会有风和土。”
过往的经历无论好坏,对他而言都是重要的。牟超相信,只有在见过足够多的东西,经历足够深刻的事情以后,才能够形成自己的判断,进而去创作。时间、钱财、情感……太多东西难以两全,有的人有钱没时间,有的人有时间没钱。但不管如何,选择之后就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值不值得?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大道至简
什么样的酒,是好喝的酒?
其实两年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牟超的答案是一致的。首先,这瓶酒应该是令人开心、愉悦、舒服的。用更规范一些的术语来说,就是优雅、平衡、大气、简约。但细想想,这几个词之间似乎本身就有冲突。可如果一款酒真的能够做到这些,那它必定是一款伟大的葡萄酒。
过去六年,从无到有。牟超以及木杺酒庄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他认为在追求“极致精准”的这条路上,自己从未有过懈怠。在工作上,他不仅对自己严格,对别人的要求也很苛刻。从筛选到酿造,不惜人力与时间,坚持手工除梗、粒选、重力入罐入桶,不外加过多干预,尽可能顺其自然且以不计成本的方式去酿酒,同时拒绝走向自然酒的极端。形容木杺的成品酒,他只用几个字:纯粹优雅、大道至简,至极简。
要做到极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减法比加法要难太多了。
如今,木杺酒庄的年产量只有1万瓶左右。在这样的数量下,牟超只想做一件事情:表达自己。他觉得自己有勇气、有热爱、有坚持,也有对这个行业的期望与责任。他希望木杺的酒不止于成功,还有更高的目标。但现在,既然还没有做到,就不要把话说在前面。
一个忘了问的问题
2025年3月,牟超在自己的公众号发了一个视频。画面里,他驾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天气阴沉,下着小雨。一个转弯过后,他停了下来——前面的路被落石堵住了。他下车清理大块的碎石,然后再回到车上,小心翼翼地慢慢上路。
这个视频的配文里,他写道:“近日,滇西北持续的降雨导致路途异常凶险,泥沙、落石、塌方。祝愿在路上的朋友,平安。”
2017年,牟超第一次来到滇西北与西藏交界的德钦县时,也是三月末。途经白马雪山隧道时,下了场大雪,路被封住了。当时他被困在海拔4000多米,没有信号的滇藏公路上,放空了三小时。
那三个小时里,他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忘了问。
且借用一句古词吧: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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