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ker是美国人,以前不喝葡萄酒,只喝可口可乐。但有一年他追随女朋友去法国,喝不下法国昂贵的可口可乐,被迫改喝葡萄酒。就像美国人说的,The rest is history,以后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Robert Parker Jr.是当今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酒评家。他自己创办的刊物《Wine Advocate》,专门刊载他对世界各地葡萄酒的评分报告。这些评分报告有部分收集成书,成为很多酒商和爱好者卖酒和买酒的参考标准。Parker是美国人,以前不喝葡萄酒,只喝可口可乐。但有一年他追随女朋友去法国,喝不下法国昂贵的可口可乐,被迫改喝葡萄酒。就像美国人说的,The rest is history,以后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1982年的法国波尔多葡萄酒还在橡木桶里尚未装瓶时,Parker赌下他一生的信誉,宣称这是本世纪最好的年份之一。这一年的酒果香重,单宁不强,在橡木桶中的初期阶段充满青春活力,非常吸引人。换句话说,太像加州酒了。这绝对不是赞美之词。有些专家警告这可能不是能久藏的年份,果香淡去之后,可能没有足够的单宁为骨架以支撑酒在瓶中进一步地发展。当时美元强势,但是美国最大的葡萄酒杂志《Wine Spectator》仍然警告她的读者价钱太贵,于是有不少人观望。但是相信Parker的人开始买期酒(Wine Future)。1982 年的波尔多上市之后确定成熟极慢,潜力无穷,毫无疑问成为上个世纪最佳年份之一。连Parker自己也承认1982 年的波尔多奠定了他的声望,他的追随者日增,影响力愈来愈大。
Parker有相当不错的品酒能力,再加上其简单明了的100分制评分体系,一下子就打动了美国消费者,而美国消费者又依靠强大购买力打动了法国的红酒商和分销商。著名的例子是北罗讷河的酒庄E. Guigal 所产的三种单一葡萄园的 Cte Rotie,La Mouline, La Landonne 和 La Turque 经常在Parker的评分中得满分或接近满分。这三种酒曾一度几乎飙成全世界最贵的葡萄酒,现在虽然冷却下来,但仍然是罗讷河区最贵的酒。
酒商按照Parker的评分进酒,很多消费者完全依照Parker的评分买酒,结果满意和失望的都有。网上还有一个专门给Parker评分的网站,他现在得到的平均分数是86分。
Parker的争议性和受欢迎度与他评酒的方式有关。在他之前,酒评家用文字叙述来描述酒,用比喻和形容词来描述颜色香味和口感,有的人再用几颗星来订等级。这些Parker也都做,但他再给每一种酒打一个分数,满分一百。这是一种最直接且一目了然的评分方式,就是学校里大家最熟悉的方法。90分显然比89分高,所以90分的酒显然比89分的酒好,对于卖酒的和买酒的,再也没有比这更方便的参考标准了。
Parker一直被人们认为是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葡萄酒评论家。他一直强调他独立于葡萄酒买卖之外。Parker很自豪他完全是一个独立而客观的酒评家。他花钱买酒,不接受招待,极力避免利益冲突。他弟弟在美国 Oregon 有个酒庄叫Beaux Freres,所以他从来不评这个酒庄。
评论家们说:“如果说Parker有什么贡献的话,那就是他为战争双方铺平了道路。在精英人物和反对派操纵的、等级分明的葡萄酒社会里,Parker给我们带来了美国式的民主。我想这就是一场革命。”
记者:对葡萄酒进行盲品总是公正客观吗?
Parker:我从来不做盲品。确切地说,对于从未喝过的新酒,我从不盲品。品酒就跟厨师煮菜一样,有些食材要先放,有些则要后下,需要一定的顺序。盲品也要遵循一定的顺序,你不能把酒体大、口感厚重的酒放在前面品,而酒体较轻、优雅的酒放在后面,如此一来对后者则是一场灾难。盲品前,我将相似风格的酒进行归类,把它放在一个合理的顺序里,充分展现它的风采,才不至于“误读”了一瓶酒。如果你是一位足够专业的酒评人,你的评语或分数无论如何也不该被酒标左右。我并不认为什么酒都可以盲目地进行“盲品”。
30前年,在我做《Wine Advocate》那本杂志时,我的确是做盲品的,同时也做Group Tasting。我有一个品酒小组,组评是在我给出评分的基础上进行的。有趣的是,很有个性的酒也正是备受争议的酒,通常也是非常好的酒。反而是个性并不凸显、没有缺陷的酒,即使没有获得最高分,却常常能够在盲品中胜出。因此,盲品是有缺陷的。
盲品中的排名有时并不重要,倒是品酒词写得足够清楚,那么人们一看就知道这款酒应该是什么样子,是耀眼华丽的、大放异彩的,还是内敛平衡的。
盲品还能体现其价值的另一个层面是,当别人想用盲品来验证我给出的分数和评语,无论蒙瓶与否,都同样公正,没有受酒标的任何影响。
记者:你自己品酒通常按照什么样的顺序品尝?
Parker:以波尔多为例,波尔多AOC肯定不能跟Pauillac或者St. Emillon放在一起,波尔多AOC就得跟同样价位的波尔多AOC一起品尝才有意义。当前,国际上似乎很流行这样的品尝方式,就是将意大利Tuscany、美国和波尔多Medoc的Cabernet Sauvignon放在一起品尝。这么做确实非常有趣,你能看到不同的产区酿造出不同的风格,但是对于酒本身并没有太大意义,也并不会因此而加深对这款酒的理解。所以,慎重的设定一个品酒类别,将同类的酒放在一起品尝,才有助于你洞察那些细微的变化与关系。
记者:品酒时,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Parker:是的,总是一个人。有一个跟了我25年的助理协助我进行盲品的准备工作,他熟悉我的习惯,总能将一切布置得有条不紊。我也常常一个人旅行,去酒庄品酒。我喜欢专注于品酒这件事,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我不喜欢在品酒的时候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在评论,转移我的注意力,对我而言,重要的是我怎么看这款酒。这并不是说我很傲慢,而是我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方式,这也是最适合我的最好的方式。专注让我学到很多。入行30多年,我一直在学习,在葡萄酒面前,我永远是个学生。当然,我喜欢跟酿酒师进行交流。
记者:这样的工作方式不会让你感到孤独吗?
Parker:有些人的确不喜欢我这样的方式,很多人一起工作会增加你的安全感。当然,也有不少酒评人一个人旅行、品酒。我认为,当你找到了一个对你来说最有效的工作方式的时候,不要改变它。我也常常一个人开车,听音乐,这很适合我。
记者:一个人不会更容易出错吗?
Parker:人多意见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一个人当然会出错。一瓶酒就像一个马拉松运动员,而我的工作就是在一个特定的时刻给他照相,有太多因素是我掌控不了的,我也需要猜测。但是只要不带有偏见,多数情况应该能够胜任。
记者:你创造了百分制的评分体系同时也有描述性的品酒词,哪一个对你而言更重要?
Parker:品酒词,永远是品酒词。
那些把喝酒当作一件认真的事来对待的消费者一定更看重品酒词,当然分数对于他们也很重要。人总是有惰性的,相对于分数,品酒词太长,数字更容易,但仅凭分数来判断一款酒的价值一定有失偏颇。
对我自己而言,评分是很好的说明和解释,是可比的指数。98分就意味着是伟大的酒,消费者看到98分就知道是这个意思,至于为什么是伟大的酒,你得看品酒词。
记者:你的评分如此具有影响力,不但左右了消费者,以至于一些酒庄为了提升销售利润,喜欢酿造一些迎合“Parker口味”的酒,你怎么看?
Parker:不得不承认,葡萄酒的经销商似乎更痴迷于数字,以至于评分与销售额构成直接的关系。虽然我创造了评分,却无法控制人们去如何使用它。
是否有这样的酿酒师为了迎合我的口味而酿酒,我所能说的就是,任何一个酿酒师(精品酒庄而非批量生产的酒庄)都不会故意迎合他人而非自己的内心去酿酒,他们的酿酒理念应该永远都是要表达自己当地葡萄园的风土。当然,如果我喜欢他们的酒,我猜他们可能会高兴。
至于什么是Parker的口味,举例说吧,比如同样给100分的酒,一款是波尔多的Chteau Haut-Brion,很优雅浑厚,一款是E. Guigal酒庄Cte Roti的Syrah,另外一款是美国加州Shafer酒园的Cabernet Sauvignon,强劲有力,三种酒风格迥然不同,什么叫作“Parker的风格”,其实我的口味是很多元的。或者说,三位漂亮的女士站在你面前,一个是跟姚明一样高大健康的,一个是中等身材端庄大方的,另外一个是娇小玲珑的,三个人都很美,代表着不同意义上的美。所以,酿酒师因我而改变只可能存在于一个层面,就是我对他们的批评有时是个提醒,为下一个年份的酿造避免同样的错误,这恐怕是我的责任。我不同意将我的口味简单地程式化,固定化。
当然在加州也的确有这样的酿酒师,号称只要跟他们签合同,就能保证酿造出Parker喜欢的酒,能得高分的酒。这样的人根本不懂酒,一款伟大的酒绝不是在一个固定的程式下酿造出来的简单化的、机械化的东西,它应该总有一些细微的不同,正是微妙的变化才让饮酒这么有趣。
记者:那么你个人喜欢什么样的酒?
Parker:表现力丰富、不是太简单化的酒,这就好像你乐意跟一个有趣的人聊天,而不是那些言语乏味的人。有个性的酒本身就是在跟你聊天。另外,能够给我带来愉悦的酒也是我喜欢的,这种愉悦或许在香气上,或者是口感上。这样的酒真的太多了,不过我是从喝法国酒开始的,到目前为止我也更加偏好法国酒,其他国家的酒我也喜欢,只是并不经常喝罢了。我最喜欢的酒是波尔多、罗讷河谷的,而且红葡萄酒占95%以上。我也喜欢香槟,但是一杯就好。
记者:许多消费者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特别是对中国这样一个葡萄酒文化并不深厚的国家,应该如何避免陷入消费误区?
Parker:葡萄酒与其它产品确实不一样,每个人在它面前都是学生。因此,葡萄酒的教育非常重要。普通的消费者应该选择不单单是卖酒的公司或者酒屋,而是选择一个能够提供正确的消费指导、交流和学习的平台,比如像ASC葡萄酒公司,我选择与他们合作也正是因为他们在中国市场的表现很专业。我自己的网站上也提供这样的学习平台。在美国有许多侍酒师的协会,品俱乐部就更是多如牛毛。在日本,我发现有许多女性融入到了这个领域,而且非常的执着,有热情,很令人振奋。
记者:你也会寻找一些便宜的酒来喝吗?
Parker:当然,这是最令我感到愉悦的时刻。在数不尽的顶级佳酿面前,一些人尽管不喜欢也不会说实话,因为他花了很多钱,这些钱足够有理由让他说个“好”字。因此,当你找到了一款10美元的波尔多、Ctes du Rhne或者勃艮第的Mcon Village,有着非常好的品质,那会比推荐波尔多一级酒庄给消费者更令我高兴。因为我的读者不可能总乐意花很多钱去买那些大牌的贵酒。
上周我在日本做了一次特别有成就感的波尔多品酒会。我选择了波尔多2005年这个绝佳年份(波尔多列级酒庄的这个年份奇贵无比),一共是8款酒,到场的有400多人,这些酒都是我个人很喜欢却并不贵的酒。我想要告诉消费者的是你不一定非得花很多钱去喝好酒,即便是一个伟大的年份,依旧能找到价格便宜又好喝的酒。当然,顶级酒庄对于人们而言是一种极高品质的代表。他们是榜样。人们一向把我跟波尔多列级名庄联系在一起,似乎我推崇的就是贵酒,事实上,我的杂志推荐的并不贵又好喝的酒的数量比世界上任何其他杂志都要多得多。而寻找这种酒的工作并不容易,你得品上百款,才能找出五六款性价比高的酒,这个过程中你不得不忍受的是更多糟糕透顶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