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葡萄酒旧世界的新成员——伊比利亚奇迹（二）

西班牙人发现新大陆

　　受益于十字军从阿拉伯世界带回的古代典籍，意大利的知识分子们首先挣脱教会的束缚，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古希腊古罗马先贤们的著作上，其中毕达哥达斯的地圆说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而其他先贤们如亚里士多德、托勒密等人对于地圆说的论述和证明也使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地球是圆的。按照这一理论，即使印度和中国是位于欧洲人的东面，那么就算从西面出发，也同样能够到达亚洲。地圆学说的提出吸引了一大批后来的航海家，其中包括一名热那亚人，他的名字叫克里斯托弗·哥伦布。

　　受限于有限的知识，中世纪的人们长期以来认为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平的，如果航海家们不按照规定的方向航行，则极有可能将船开至世界的一极并最终掉下去。

　　1492年，经过近7个世纪的光复斗争，西班牙的伊萨贝拉女王和她的丈夫费迪南国王完成了历代西班牙君主梦寐以求的驱逐异教徒事业，他们攻下了穆斯林在西班牙领土上的最后一个防守重镇格拉纳达，伊比利亚半岛如今重新回到了天主教的怀抱。然而，在西班牙东部仍然有强大的穆斯林国家，而近邻葡萄牙则在不到100年内依靠发展海权使得国力迅速崛起，这些都让伊萨贝拉和费迪南感受到危机仍然近在咫尺。这时，已经在西班牙呆了6年的热那亚人哥伦布第三次得到女王召见。在此之前，哥伦布已经在葡萄牙随探险队出海达八年，自西出发到达东方国家的提议也向葡萄牙航海专家们多次提出，但是，航海知识丰富的专家们认为哥伦布对于航线的预测不切实际，自西出发到达东方国家的实际航程将远远超过哥伦布的想象，此外，由于迪亚士的成功也使得葡萄牙航海家们发现到达印度已然希望在握，葡萄牙国王实在不愿资助一次没有把握的远航。事实上，葡萄牙专家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哥伦布的确低估了自西航行到达东方的航程，但正是这些正确的判断，使葡萄牙人失去了又一次扩张的良机。
　

　　古希腊地理学家、数学家们受限于他们时代的知识，对世界的大小做出了远小于实际值的估计，然而，文艺复兴时期的许多欧洲人却迷信古人的说法，一些人对托勒密的理论采取百分百接受的态度，再根据《马可波罗游记》所提供的未经科学验证的从西方到东方的路程数据（实际上，马可波罗本人是否真的来过中国目前史学界还存在很大争议），绘制出了谬以千里的地图。

　　上图：哥伦布的《马可波罗游记》以及他在该书边缘的空白处所做笔记；

　　下图：给于哥伦布航海信念的一大法宝——当时的一幅海图，该图作者不仅将地球的直径大大缩小，也没有想到船队从西向西航行去往东方会遇上幅员辽阔的美洲，在他看来，葡萄牙（图中红星处）、日本（图中蓝星处）、中国（图中绿星处）在地理上只是简单的隔海相望而已。

　　哥伦布与女王的谈判过程长达三个月，面对一个百废待兴的国家，女王需要仔细思量每一次航海的利益与风险，而商人家庭出身的哥伦布也在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国库已经拿不出钱了，为了筹措航海经费，女王甚至卖掉了自己的首饰。

　　1492年8月3日，哥伦布携带国王和女王致印度君主和中国蒙古大汗（实际上那时的中国已经进入明朝）的国书向正西方出发了，两个多月下来，船员们看到的唯有茫茫大海，10月10日，艰苦的航行把船队带到了崩溃的边缘，激怒的船员们坚决要求哥伦布返航，并声称若不返航就将发生叛乱，激烈争论后哥伦布请求船员们允许他向西再走3天，3天后若还看不到陆地他就返航。船员们答应了这一提议，就在10月12日，曾经抗议过他的船员们纷纷高喊“陆地”，这一刻，人类新的历史开始书写。

　　哥伦布和他的船员们看到的其实是今天的美洲陆地，然而当时哥伦布以为已经到达印度，遂登陆探进。在陆地上，他们遇到了当地土著居民，哥伦布把他们称为印第安人。在继续行进途中，哥伦布和他的船员们既没有发现黄金和香料，也没有发现《马可波罗游记》中所描述的东方文明，但他们却发现了当地农作物玉米和马铃薯，并随后发现了另一经济作物——烟草。

　　经过两个多月的考察后，哥伦布率队返航，途中因风暴船队到达葡萄牙，曾经拒绝了哥伦布航海计划的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亲自接见了他，这位当时的海上霸主后来因曾经拒绝哥伦布的建议和条件后悔不已。

　　上图：哥伦布正在说服即将哗变的船员继续坚持航行，为此，他不得不每天偷偷修改航海日志，少报航海行程；

　　下图左：哥伦布和他的船员登上美洲的土地；

　　下图右：哥伦布将一些美洲农作物和当地土著带回西班牙。

　　哥伦布随后又组织了三次航行，在他发现的这片土地上继续寻找自己心目中的印度。1504年，受葡萄牙王室派遣的意大利航海家亚美利哥在经过长达七年的远航考察之后断言：哥伦布所发现的这块陆地并非亚洲，而是此前欧洲人并不知道的一个新大陆，这一说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因此对于这片被哥伦布所发现的土地，人们却冠以了亚美利哥的名字——美洲（America）。1506年，哥伦布去世，终其一生，虽然没有为西班牙王室带来实质的财富，也没有在新的土地上发现丝毫东方文明，哥伦布都坚信自己所到地为印度。新大陆让更多敢于探索的人心动，更多未知的土地和财富将被发现，随着探险队来到这片土地的，还有西方的文明。

　　梁启超曾言道：西方一哥伦布之后，无数继起之哥伦布，中国一郑和后，再无郑和。新大陆自被哥伦布发现开始，来自西班牙的探险家们就开始在美洲沿岸设立据点并向内陆推进，所到之处仍然没有欧洲人所渴望的香料，但是这些土地上却盛产黄金、白银、烟草、棉花、甘蔗和咖啡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印第安人长达数个世纪的悲剧开始了。西班牙人以已有的据点为中心，开始对新大陆上的土著人群进行军事入侵，征服了大大小小的部落与帝国后，西班牙人在美洲内陆进而建立起一个个殖民地，最终实现了对除巴西以外的美洲的控制。

　　美洲丰富的自然资源使西班牙人在最初赚了个盆满钵满，但随着殖民地的扩大，为了开发新大陆的资源，西班牙人开始仿效起他们的邻居葡萄牙人，进行罪恶的黑人奴隶贸易。

　　强盗的行径使大量的金银流入西班牙王室的国库，到16世纪末，全世界金银总产量中有83%被西班牙所占有，依靠这些财富西班牙迅速强大起来。

　　早期依靠军事占领（上图左，上图右），越来越多西班牙人来到新大陆定居，随后天主教传教士也来到了这里，他们开始建设教堂，并在当地人中传教布道（下图左），欧洲的酿酒葡萄也被他们引入这片土地，典型的葡萄品种是弥生（下图中：英文名——mission，而传教士的英文名正是missionary。这一品种葡萄最先在墨西哥大片种植，后来被引入到秘鲁、智利和阿根廷，在秘鲁，这一葡萄名叫Peruvian Black，在智利叫Pias，在阿根廷叫Criolla Chica）。因而，整个拉丁美洲的葡萄酒史是随着西班牙人在此处的殖民史而慢慢展开的（下图右的有颜色部分为今天拉丁美洲西班牙语国家，白色为巴西，讲葡萄牙语）。

　（本文作者：李斯屿，现于中国农业大学葡萄酒研究中心攻读葡萄酒科学博士）